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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man 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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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海茫茫,在這裡與你相遇算是有緣。我在香港中文大學社會學系任教,平時愛讀書、喝茶、看山與小女兒玩耍。我嘗試以理論政,以心觀照世情,並在這空間與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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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讀主修科的困惑

Posted by chankinman 於 7 六月, 2008

「大學對不少人來說就是『職訓場』,要『多快好省』為工商業提供人力資源……其實問題不在於(學制)三或四年,更重要是躲在三年學制背後那種急功近利的心態。」

「我很想多了解社會,我亦想思考人的心理問題,但我擔心讀這方面的學科,畢業後找不到工作!」

「我在中學時讀商科讀得不錯,父母老師說我不要浪費自己的好成績,升大學一定要讀商科。但我的興趣不在這方面,卻又沒法說服他們……」

這是最近我在系裏面試預科生時經常聽到的說話。因此,當我告訴他們在美國讀大學本科是沒有醫學和法律念的,像耶魯、哈佛等常春藤大學,就連商科亦沒有,他們都嚇了一跳。「那他們讀甚麼?」學生不禁問起來。

畢業後才修讀專科

看一看哈佛大學的本科學位課程,除了文、理、工、社科外,還有十個跨學科的本科學位課程︰化學與生物、環境科學與公共政策、風俗與神話、歷史與文學、人類進化生物學、神經生物學、宗教研究、社會研究、婦女與性別和特殊學科。這些精英學生讀不讀醫學、法律和商科?他們當然讀,只是留待畢業後再進修時讀。

美國高等教育相信,本科階段應培養學生扎實的基礎知識,在研究院或專業學院階段再求專精或學習一些應用性學科。特別是一些精英大學,本科階段更注重博雅教育 (Liberal Art Education),致力培養學生的批判思考、人文素養和跨科際視野。他們相信只有根基穩固寬闊,才能建萬丈高樓。

大學被看成職訓場

這種視野當然不為香港主管教育的官員和大多學生家長所接受。大學對不少人來說就是「職訓場」,要「多快好省」為工商業提供人力資源。因此,當年堅持四年制和提倡通識教育的中文大學和樹仁學院就難免受到打壓。其實問題不在於三或四年,更重要是躲在三年學制背後那種急功近利的心態。

學制在2012年會變,我希望會帶來新的氣象。但今天的老師家長們仍然被這一刻的制度所綁,跳不出既定思維。成續最好的學生都被師長半勸半迫選讀商科或其他熱門專科,完全乏略了個人的興趣。

最近我便和一位從內地來念商科的大二學生討論他轉系的問題。他說他對宏觀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很感興趣,希望所學的知識能經世致用,為國家的現代化作出貢獻。但父母覺得他既然來到香港,當然要念金融財務等學科,結果與他的期望差距甚大,怎樣亦讀不出勁來。讀了一年,他提出轉系的念頭,遭到父母反對。現在讀完第二年,覺得自己在課堂如同行屍走肉,轉系的想法,比前更強烈……

望學制專業通識平衡

大學幾年,是人生黃金歲月。它可以讓學生探索社會、宇宙、人生,亦可以掌握如批判思考、數據整合和有效溝通等歷久不衰的能力。人生在世,除了工作以外,我們亦是家庭成員、國家公民、大自然的一分子……美好的生活往往亦建立在真善美的追求,所以教育不應該只集中在職業訓練一點上,而忘記了人類其他角色與活動亦需要通過教育薰陶。

讀者不要誤會我反商科、反專業訓練。我經常勸學生畢業後要選擇一個專業作為落腳點,貢獻社會。我期望的是大學的學制能真正做到專業與通識教育的平衡,而對於一些精英學生,我更期望他們參考美國高等教育的理念,先在本科接受博雅教育,畢業後再到研究院或專業學院進修另一學位。

我亦期待父母師生們能寬容一點,畢竟,在大學沒有公開試壓力的情況下,學生如失去學習興趣亦不會讀出甚麼好成績來。不如給年輕人多一點選科的空間,讓他們開拓自己的人生道路吧!

星島日報‧2008年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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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如何促進公民社會?

Posted by chankinman 於 14 四月, 2008

台灣法鼓山正在籌備一所以人文關懷為本的法鼓大學。大學下設四個學院, 包括人文與社會科學、環境、藝術與公益。聖嚴大師說法鼓山只會支持而不會控制這所大學。因此,大學雖有佛教背景,但不是佛教大學,參與籌建大學的人士來自四方八面,包括一些天主教組織的負責人,可見其寬宏氣度。

為了探索未來公益學院的方向,法鼓大學籌備處舉辦一連串公益論壇,筆者有幸參與分享對大學如何推動公民社會的看法,提出大學最少可以有五方面的貢獻:

第一是孕育公民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服務和倡導改革。不少大學均鼓勵學生參與社會,好像中大的社工隊多年來在窮困地區修橋起路、中大校友會的「小扁擔勵學行動」支持中國貧困農村基礎教育。香港的大學生在70年代推動的中文運動和反貪污運動,更是帶領社會改革。

第二透過教學與研究支援公民社會發展。美國大學在六十年代便推動透過社會服務來學習的課程 (Service Learning Program),單以1999年計,便有37萬大學生參與其中。港大的Social Innovation Internship便包括派學生到非政府組織 (NGO)短期工作。這些課程不單為NGO提供人力資源,更重要的是培養學生的公民意識和組織能力。中大沒有系統性地推動這方面的課程,但如社會學系的暑期實習計劃,每年均派學生到大陸支援麻風病人NGO,除了在與世隔絕的麻風康復村中修橋起路通水溝外,更從事公眾教育,協助康復者融入社會。有部份香港學者亦會為NGO進行研究,以知識推動改變。

第三是作為社會創新的基地,實踐公民社會的理念。今天,連商界亦要談企業社會責任 (CSR),大學作為一個公共機構就更是責無旁貸了。 美國有179所大學簽署協定,會依據Fair Labor Association的檢查報告進行採購,確保向大學提供物資和服務的公司對勞工和環境有適當保護。在香港,港大規定所有涉及大學公款的飲宴,禁止食用魚翅,以保護瀕臨滅種的鯊魚。中大最近亦想推動「綠色採購」,鼓勵使用循環再用的物資,未知能否落實。除了CSR外,大學亦可為「社會企業」提供實踐的空間。大學有許多商業單位如超市、餐廳、書店等為師生提供服務。由於大學收取的租金較低,應可為社會企業提供更寬鬆的生存空間。中大由女工合作社經營的小食店便是很好的例子。可惜大學高層仍未完全認同這種理念,這類社會企業是否能生存下去仍是一個問號。

作為社會創新基地,大學亦應實踐前沿的治理模式,鼓勵公民參與。近年中大不時有學生與校友反對校園發展犧性自然保育 (斜坡過度修護、擴濶行人路伐樹),逼令校方修改發展方案並發表整體發展藍圖,諮詢師生校友。該批保育中大的校友學生,亦是在校園外保衞天星和皇后碼頭等歷史文物的中堅分子。從校政到社會,是有機的伸延。

第四是作為公共領域推動思辯型民主 (deliberative democracy)。哈伯瑪斯在他的《邁向理性社會》一書談到大學是實踐民主的最佳場所,並應樹立模範影響整個社會。民主不單是少數服從多數的表決方式,我們應先在群體中尋求共識,直至無法達成才進行表決。而尋求共識的方法,是要讓參與對話的人不分地位身分,都有平等機會闡述觀點,以理服眾。哈巴瑪斯強調不同學科的人都應該超越自身狹隘的視野,參照其他領域的觀點,這種開放思維必須建基於一種自省的能力,而這正是大學須要提倡的精神,也是民主和理性社會的基礎。

最後是培養公民素養(civility)。Edward Shils認為 civility包括公德和寬容精神,特別是尊重敵對方說話的權利。只有在這種寬容精神之下,公民社會才能讓多元的利益、價值和生活方式和平共存。大學的博雅教育/通識教育對培育這種寬容精神貢獻重大。博雅教育強調的批判精神不單反對盲目崇拜權威,還強調自省精神,超越狹隘的視野。從最早實行博雅教育的維珍利亞大學、柏林大學到香港中文大學,這種學風一直孕育人才在公民社會與傳媒中作出貢獻。但自從大學學制四改三並貫徹新學制背後的工利思維,這種自由學風已蕩然無存。

大學要肩負建設公民社會的使命,必須確保自由學風、促進社會關懷和提倡寬容精神。但今天大學漸漸淪為職業訓練場地、學科發展日趨專精、競逐資源和排名令大學日益工利,重視專門論文發表輕視人文素質的培養。大學治理以行政主導為傲,等級深嚴,缺乏平等對話的氛圍,何以推動思辯式的民主? 前哈佛大學本科部主任Harry R. Lewis概嘆當前的著名大學都是 “excellence without a soul”。誰曉得這種發展趨勢亦從根本上損害著公民社會的成長。

星島日報‧2008年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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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美感教育

Posted by chankinman 於 6 十二月, 2007

西九龍文化區幾經波折後,現在整裝待發,相信會減少地產項目,增加表演場地、博物館和綠化地帶的比例。但另一方面,每年到博物館參觀的人數持繼下跌,政府正考慮以私有化方案挽狂瀾於既倒。香港再加添新的文化設施,會否成為「大白象工程」,美輪美奐但人迹罕至?文化界的朋友都意識到西九的發展不能只是硬件的建設,而應藉此機遇為香港的藝術文化打好基礎。這不單要培育更多高質素的藝術工作者,還須提高社會的藝術氛圍與審美能力,否則無以承托這些新建的文化設施。

香港文化底蘊豐富

一個社會的藝術氛圍當然是其文化底蘊的反映,但政府以至各機構採取的政策和建構的環境,可保育發展亦可摧殘美感世界。香港位於中國南隅,雖非文化重鎮,但 百多年來殖民地的特殊位置,令這片土地留住幾多南下東來的瑰寶,蔚為奇觀。從妓寨中的南音悲歌、任白的紫釵遺恨、張國榮與梅豔芳的絕唱、京劇科班演化成的 成龍功夫、周星馳冷笑中的蒼桑,都見到藝人對此地依戀之情。在視覺藝術方面,香港既孕育出結合中國傳統與現代日本繪畫的嶺南畫派,亦是現代水墨畫的發緣 地,誰說香港缺乏文化底蘊不知根據何在?

社會功利害藝術

反而是政府與企業一直用短視的眼光,將香港打造成一個「經濟城市」,將藝術化成表演,將功能考慮凌駕在空間美感之上,歸根究底是我們未有真切關懷人民的美 感生活。不單是政府動手拆了殖民風情的老建築、為了市政管理趕絕街頭表演和公園裏的唱遊、地價高企更令藝作坊與私人畫廊幾無立錐之地,但對藝術發展創傷致 深的,卻莫過於社會的功利氛圍,令人們無暇、無心、無力去投入美的生活。成人超時工作、進修增值、孩子學鋼琴當一門手藝、音樂繪畫證書變成入名校的資本。 你說,不用交報告、沒有發證書的情况下,孩子們為甚麽還要逛畫廊、唱粵曲

大學作為追求真善美的殿堂,對於培育知識分子的品味責無旁貸。可惜是大學一樣為功利意識入侵,校園新建築重功能、輕美感,雕塑闕如、音樂闕如,在衡工量值 的制度下老師埋首研究,在緊逼的學制下,學子忙於賺學分做兼職和參與其他有助美化履歷的活動。結果校內的博物館、電影會、音樂欣賞的參加人數廖廖可數。大 學生的文化生活如此,如何期望大眾?

還記得美國母校耶魯大學是建築師Sterling在幾十年前建成,但為營造創校三百年的歷史感,他不惜用化學物品腐蝕建築物牆身,並將屋頂埋在康州不同地 方一年以產生不同色澤。耶魯的閘門、窗花、牆身的浮雕都是藝術結晶,校方不時會辦團導賞。但在藏品豐富的博物館和每周免費的音樂會以外,我更欣賞的是每日 黃昏,在哥德式的HarknessTower上,總會奏出悠揚的音樂,學生們或躺在OldCampus的草地上、或坐在書院的韆鞦架上閒逸細聽。

善用資源美化大學

如果要從大學做起提升香港藝術修養,大學不僅要更用心去發展校園,更應善用既有的文化資源去美化大學生活。譬如中大有一間很受歡迎的咖啡店,牆上掛着一大 幅油畫,令人仿如置身內地二星級酒店的大堂,為甚麽我們不將飯堂、圖書館等公共空間交給藝術系師生作展覽之用?為甚麽音樂系師生不可以在火車站廣場演奏? 語文系的師生不可在大學書店和未圓湖邊辦詩歌朗誦?

其實將大學建成一個美感空間亦可惠及公眾,譬如英國Glasgow的一個景點便是該市的藝術學院,它是名建築師MacKintosh的作品,院內有多個學 生作品的展覽廳,遊客又可以探視學生上課情況,令人樂而忘返。當然,如果我們仍是把大學僅看成是職業訓練所,大學師生只懂埋首自己的專業,我們就不要期望 大學是美感的泉源了。

星島日報.2007年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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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是實踐民主的好地方

Posted by chankinman 於 20 十月, 2007

中大近年多項政策都受到不少校友反對,國際化被指為放棄建校時的文化理想、斬樹開路被指摧毀校園的自然景觀、改變院長選舉制被指違反民主治校、處罰學生報被指打擊大學自由學風。這些校友有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畢業生,亦有那些跑到天星皇后抗爭的年輕人。這些反對聲音能代表多少校友沒法量化,但因為沒有太多校友願意站在校方立場發聲,這種「噪音」便足以令校方尷尬,甚至將大學政策拖跨。

我們怎樣看待這些批評的聲音?Albert O.Hirschman 寫了一本名叫《離棄、發聲與忠誠》(“Exit, Voice and Loyalty")的書,對噪音另有一番看法。他說在市場中,顧客對某件產品不滿,一般是會轉換另一品牌的產品,亦即「離棄」。假如顧客不另覓品牌而選擇向你的公司投訴,你應該好好珍惜這種「發聲」,因為這代表該顧客對你的品牌十分忠誠,不離不棄。

「噪音」源於關愛母校

早年中大的畢業生對母校的關切之情我是深有體會的,因為那時候中大高舉傳承中國文化的精神、實行四年制博雅教育、校風純樸、人文與自然景觀潤物無聲,學子在此初嘗從殖民地文化的桎梏中釋放出來的自在。這些畢業生對母校愛之深,責之切,實在不難理解。難得的是年輕一代的畢業生,在今天高等教育只談排名撥款、衡工量值的氛圍下,仍為求索中大精神而發聲,可見他們對大學教育的期盼之高,校方怎能對這些「噪音」不珍而重之?

也許是校方在過去兩年碰釘太多,又或者是校方真的想聆聽意見,最近中大就校園發展計畫向大學各成員進行廣泛諮詢。大學初步篩選了四家建築公司(夥同有發展大學校園經驗的國際專家),提交了各自的校園發展建議書。過往一個月,大學舉辦了三場發報會,讓這些公司代表向師生講解他們的設計概念,又在大學設展覽廳,讓大學成員可觀看設計模型和重看發報會錄像,並以問卷和網頁收集意見。當然,這種做法不能說是開風氣之先,最少特區政府在添馬艦興建政府總部一事已採取這種諮詢手法。但大學能順應潮流,放棄行政主導,改用這種公開透明的做事方式,實在值得讚賞。

尋求共識以理服眾

德國著名社會思想家哈巴瑪斯在他的《邁向理性社會》(“Toward a Rational Society")一書談到大學是實踐民主的最佳場所,並應樹立模範影響整個社會。對他來說,民主不單是少數服從多數的表決方式,我們應先在群體中尋求共識,直至無法達成才進行表決。而尋求共識的方法,是要讓參與對話的人不分地位身分,都有平等機會闡述觀點,以理服眾。哈巴瑪斯強調不同學科的人都應該超越自身狹隘的視野,參照其他領域的觀點,這種開放思維必須建基於一種自省的能力,而這正是大學須要提倡的精神,也是民主和理性社會的基礎。如果我們要把中大這次對校園發展的諮詢,變成一次校園民主的實踐的機會,我們亦應該參考哈巴瑪斯的意見,設法令中大的師生校友就此事有真誠和理性的對話,嘗試尋求共識。現時發報會和展覽的內容頗為技術性,許多人仍沒法真正掌握各建議的優劣,特別是當發展涉及到功能、保育、美感等眾多因素,沒有詳細的討論,師生亦難以形成共識。

因此,大學的教師員工組織、學生會和校友組織等,應舉辦一些論壇,邀請各方人士對校園發展的目標和方式交流意見,讓大家對中大應該發展出的精神面貌深入思考,才對四個計畫作出選擇。假如難有共識,便應進行民意調查甚至全民投票。通過這樣的過程,不單師生對建築規劃加深了認識,更提供機會讓他們共同思考中大的前路,那分歸屬感不是單靠硬體發展培育出來的。

星島日報.2007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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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是走在社會的前面或是後面?

Posted by chankinman 於 26 四月, 2007

中文大學的實驗室專門大樓已經啟用,這幢以彩色玻璃幕牆為建築風格的大樓在興建期間就引起不少爭議。建築師以化學周期表的理念設計幕牆顏色的分佈,加上黑色牆身的反差,產生非常有趣的美學效果。但許多教授、學生和校友對設計師的理念並不欣賞: 有說它像吐露港公路的隔音屏、有說遠看像貨櫃碼頭、有索性說它像浴簾。他們都說校園建築每況愈下,慘不忍睹。但我亦偶然聽到對大樓溢美之詞。有訪問學者初來中大,一見大樓,為之神往。有一黃昏我和學生漫步崇基校園,華燈初上,大樓倒映在「未完湖」上,恍如佳節花燈,美輪美奐,大家都讚嘆不已。

 

        其實,單看建築物本身,可算是一傑作,問題是它與中大整體建築格格不入。沒有強烈集體記憶的訪客容易把焦點聚在建築物本身,黑夜亦將實驗室大樓與其他建築物的色差拉近透著燈光的玻璃幕牆變得晶瑩通透,沒有白天的冷漠封閉之感。

 

        中大的建築風格是甚麼? 為甚麼這樣有特色的大樓反而受到非議? 筆者會以「自然」和「簡樸」來描述中大校園的特色。中大的老樹和早期的清水建築,特別是本部(百萬大道)、新亞和聯合書院一帶的建築群,最能代表大學建校初期的精神面貌。但隨著中大從一所著重人文科學的大學蛻變為一所綜合性的現代大學,無論在領導人員、治校理念、組織制度、師生組成、學風校風都產生巨大轉變,且無可避免在校園建築風格上呈現出來。

 

科學館雄偉莊嚴的黑色樓頂 (俗稱飯煲底)因隔熱原因漆成灰色; 所有清水建築物的牆身因為滲水問題都已噴上一層保護物料; 新建的大樓(如信和樓)更多在功能上有所改進,但外觀特色欠奉; 自然的景觀愈來愈受園林設計和斜坡工程所干預,大學甚至要擴路斬樹。近年新建的項目中,相信只有座落在新亞書院的「天人合一」亭,最能揉合現代建築、自然景觀和中大人文精神傳統。相反,現時的實驗室大樓雖為傑出的建築,但卻與整個大學的自然和建築景觀相逆,更不要談人文傳統了。但作為一所現代綜合性大學,當商、醫、工、法等專業學院已處於領導地位時,今天中大的精神是甚麼? 以往那套以新亞書院為代表的人文傳統是否還有保留價值?  

        最近政府就新政府總部的設計進行公眾諮詢,市民對不同方案的意見正好反映他們對建築美感、環保、自然景觀甚至公民參與 (如應否留空間給示威活動)的觀念,是一個難得的集體參與和反思的機會。如果大學的校園發展能夠像政府處理新總部的做法,主動徵集師生校友意見,不單可以以之改善設計,亦為校園提供一個對美感、環境和大學發展理念的反思的機會。只要大學真誠的諮詢師生,不同意見便可以在一個較平和的氛圍中交流對話。這種治校方式對著重高效率的管理層當然會帶來不便,卻可以增加大學成員的歸屬感,令校園生氣蓬勃,而不是現時瀰漫在師生中那種疏離甚至犬儒的情緒。 

        常說道大學領導社會,此話值得商榷。在科研方面,大學的確是創新基地。但在管治方面,大學哪方面足以借鑑? 香港過往偏重效率,發展模式傾斜。近年港人參與意欲提升,在經濟以外要求社會、文化、環境可持續發展。整個社會正思考如何在效率和民主參與間取得平衡,好像新政府總部的諮詢便是一種新嘗試。大學不單不能領導風氣之先,探索民主治理之道,且固執於「行政主導」的迷思。中大最近甚至打算取消學院院長選舉,而未有公佈在董事會或學系層面另闢教員民主參與之路,實在是走在社會發展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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